何必西天万里遥

[韩张]-一念

蓁川暮萤:

原著向,长篇。

这次想试试倒叙或者双线叙事,摸索一下如何操作……不过更新速度会很慢啦,毕竟我也进入工作状态了……



01.

张新杰离开霸图的时候正是七月。

七月对于他来说意味非凡——十六年前他向霸图青训营递交申请时正值七月,十四年前,他正式被吸纳为霸图战队的选手时,正好也是七月。

如今,到了他需要宣布退役的时候,记者发布会仍然选择在七月召开。

七月的Q市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尽管霸图俱乐部里空调开得很足,室外也有海风偶尔能带来一丝凉意,但在休息室里准备着退役发言的张新杰仍旧觉察到自己后颈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他轻轻地用手背揩了揩汗水,陡然发现自己在紧张。

“紧张”这件事情离他似乎已经十分遥远了——他在荣耀职业联盟打了整整十四年的比赛,为霸图战队效力了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对于联盟“开荒一代”的选手们来说,简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但随着联盟的发展,训练、比赛的“科学化”,职业选手的服役年限越来越长。

在张新杰职业生涯的第十个年头,他就将队长的职务全部移交给了宋奇英,但不幸的是,当时霸图青训营的人才培养出现了断层,并没有一个合适的新人能够接手石不转的账号卡。因此他只能继续为霸图效力了四年,与此同时,霸图青训营也将培养石不转的接班人作为首要任务提上了议程。

在他最终决定离开时,新的接班人已经就位,霸图的一切都将继续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他可以走得“了无牵挂”。

可他仍旧感觉到了紧张。

这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他摊开手掌,发现自己掌心里一片湿漉漉地,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将手里的稿子扔到一旁,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子,打算用清爽的海风让自己平静下来。

事实上,他还挺好奇这份紧张从何而来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他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朝不远处的海面上望去。

尽管Q市的城市建设速度惊人,但霸图俱乐部仍然十分“恋旧”地使用着老城区临海的主场,连俱乐部大楼也离海岸线不远。会议室、休息室和部分选手宿舍都朝向海的方向,站在窗边便能望见海边的灯塔、海上的微澜,和不时掠过天际的海鸥。

张新杰在窗前站了一会,摘下了眼镜,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紧接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以为来的是霸图的经理或是新闻官,便随口说了声“请进”,顺手关上了窗。但当他戴好眼镜,转身朝门口的方向望去时,却发现进来的人是韩文清。

“我刚开完会,过来看看。”对方主动解释道。

张新杰便点了点头,抬手招呼韩文清来沙发这边坐。

韩文清坐下去之后沙发便陷下去大半,他拿起了张新杰搁在茶几上的发言稿,随手翻了起来。

事实上,这篇发言稿并不长,通篇不到2000个字,打印出来也不过薄薄两页纸。韩文清却看得格外仔细——他这两年视力也下降得厉害,办公时总是戴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此刻摘了眼镜,反倒显得他整个人手足无措起来。张新杰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捏着讲稿的手,一言不发。

“我听说,”韩文清轻手轻脚地把讲稿放回了茶几上,犹豫着问道,“你不打算留在霸图?”

“嗯,”张新杰又重新把眼镜摘了下来,继续捏了捏鼻梁,“我打算去念个大学……毕竟也算是儿时的梦想了。”

“之前没听你提过。”

张新杰怔了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这句话。

但对方迅速地转换了话题:“你一会的发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张新杰很轻松地耸了耸肩,“他们问什么,我答什么就是了。”

韩文清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那我先过去了——”张新杰站了起来,拿过茶几上的发言稿,“你……”

“我就不去了。”韩文清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整个人放松地向后仰去,倚在沙发靠背上。

张新杰眼中划过了一丝惊讶:“我以为你过来是要和我一起去发布会呢。”

“我去做什么?”韩文清已经垂下了眼睑,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你现在应该不用我给你撑场子了吧?”

“不用,”张新杰无声地笑了笑,“我先过去了。”

他离开了休息室,顺手带上了门,随后听到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韩文清在休息室里短暂地打了个盹,再睁开眼时,已经是40分钟之后了。

在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过这个休息室了。但在他睡着的这短短40分钟里,时间却仿佛从他身边飞速地倒流了一般——此刻他疑心自己身处十年前,或是更早的时候,自己还是霸图的队长的时候。他撑着沙发柔软的皮面坐了起来,看到稚气未脱的张新杰穿着霸图青训营的短袖衫推门进来。

“队长?”

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您找我吗?”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张新杰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穿着霸图队服,眉眼之间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队长,我建议您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您之前规划的战术风险太大了,我认为我们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去和嘉世拼消耗……”

“嗯……”韩文清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皮自然地垂了下来,他似乎听到张新杰叫了他一声,紧接着便感觉到肩上一沉,颈侧一热,再睁开眼时,便见到张新杰靠在他肩头,似乎是在打盹。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颈侧,让他有种想打个喷嚏的错觉。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自己是在做梦了,或者说是一种白日里平白无故的幻觉,但他还是伸手揉了揉张新杰的后脑勺,还顺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他仍旧觉得困,意识里似乎铁了心要将过去欠下的觉全部补回来一般,他又重新闭上了眼。恍惚间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觉得自己大致是醒了,却也不想睁开眼,只是任凭对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跟前,仿佛是弯下了腰,温热的呼吸直扑面门而来。

“文清?”

一只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慢慢向下挪去,最终覆在他眼皮上。韩文清猛地抬起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醒了?”

“嗯,”韩文清睁开眼,努力地让自己坐直了身子,“做了个梦。”

“什么?”张新杰一副还没从发布会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梦到了以前的事……”


韩文清并不是一个喜欢追忆往昔的人,偶尔几次“回忆”几乎全是被媒体给逼出来的。

在他退役的时候,有记者追问他,在过去的十多年职业生涯中,有没有什么珍贵的回忆,或是难忘的瞬间。

“没有,”韩文清摇了摇头,决绝地答道,“我只往前看。”

台下的记者一阵骚动,但这确实是一个合乎韩文清风格的答案。

但当他正式退役了,彻底摆脱了媒体的纠缠之后,脑子里却不时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现出许多被岁月尘封已久的画面。

他仍旧留在霸图,成为了管理层的一员,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与过去一样出入霸图俱乐部——只是证件换了换,而这对他来说并非必要——为霸图效力十几年之久的他完全可以“刷脸”进入俱乐部。他不再踏足霸图的训练室,但偶尔仍会到霸图的主场去观战,时不时还会出现在霸图的战术会议室里,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旁听”战队的赛后复盘。

这是他工作中极其普通的一些瞬间,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但在工作的间隙里,他偶尔会走神,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不去。

譬如他会疑惑为什么张新杰不打算留在霸图工作,并且从未向他提及过“念大学”这个规划,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开口向近在眼前的张新杰询问。

“发布会怎么样?”

“还算顺利吧,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没出什么岔子就好。”

张新杰闻言却仿佛怔了一怔,向他投来了一个略显犹豫的眼神。

“有记者问我退役后的打算,”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我说我不打算留在霸图的时候,台下似乎……有点乱了套。”

“他们大概没想到吧,”话题由张新杰先挑破了之后,韩文清倒显得轻松了不少,“我也没想到。”

“你在生气吗?”

“没有,”韩文清淡然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奇。”

张新杰一言不发地将眼镜摘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镜片:“我的想法很复杂,概括来讲,我不希望霸图在我退役之后仍旧笼罩在我的影响中,或者说,我不希望霸图变成我们两个人的战队。”

韩文清没有接他这茬,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张新杰伸手指了指窗外海边的方向,“出去走走吧。”

“现在?”

“等记者散了吧……傍晚怎么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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