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西天万里遥

折杨柳

蔚山沉没:

warning:累极摸鱼。楼诚中老年,异地双向暗恋,开放式,无结局,可能脱线,但拒绝差评,哼唧!
@波妞Ponyo_w 补偿昨天脑洞和剧情给你带来的心理伤害,比心(σ°∀°)σ..:*☆


一九五三年始于一个星期四,传统来算应该是癸巳年,明诚在那年调任到中国驻苏联大使馆,之前他一直在北京从事外交工作,和明楼分别已近八年。


明楼此时在香港,与各方人士周旋谈判,自嘲是做汪伪时期最擅长的事,扯皮。
这年一月是他五十岁生日,明诚托人给他带了信和稻香村的糕饼,足足一个十斤的包裹。信封里叠了六七页信纸,除去抬头的过分端正和结尾的潦草落款,字体还算刚劲遒媚,无太大退步。明楼举着仔细瞧看,他知道明诚这一笔字,是在报平安。
于是他也仔细研墨,准备回一封同样字体匀展稳健的信。


他们原是电话联系的,却不想通了后,除去称呼和问安,明家两位舌灿莲花的君子,竟是憋死也说不出一句旁的来。中间隔着万里山河与一张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明诚低沉温柔的嘱咐让他手脚发麻,明楼听到了心脏收缩的声音,他不得不以有些幼稚粗鲁的方式抵挡明诚探过来的手指。
他们显然是生疏陌生了很多。
几次欲言又止后,明诚停了电话,改为写信。他向来善察人意,若不是那个被察的人是明楼,或许只一次,他就从容礼貌地退回到那条线外了。明诚早就过了不惑之年,看透了很多当年在巴黎和上海看不透的事情,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后来明诚给他寄过很多照片和涂在明信片上的画,其中有几张明楼特别喜欢。
一张是明诚穿着雪白的衬衫站在一群眼眸晶亮、面庞饱满的年轻人中间,他笑得很开,眼睛微微眯着避光。背景显然是极北的夏夜,那里亮若白昼,河流汹涌,生命的萌发与湮灭合唱一首短暂的歌,好像倏忽三十年,时针突然倒转,皱纹和白发被一一剥去,明诚在他的记忆中愈发年少,他看到了自己缺席的那段时间里,他是怎样一个美好的青年。


另一张是站在贝加尔湖冰面上,围巾飘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明诚。显然给他拍照的人是个懂行的艺术家,明诚被摆在美的螺旋点上,那里也是几条冰裂的交集,站立于不稳定的稳定上,他温驯沉静,像一头鹿。


明楼收到照片后立即回信嘱咐明诚注意当年留下的枪伤,附带着厚极的棉袄和貂绒帽子寄了出去。可他还是心里不安稳,到底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明楼主动打给明诚的第一通电话,他的理智几乎要妥协给心底最深的爱欲,明楼告诉自己,如果接通了,去他妈的伦理道德,他要告诉明诚,他爱他。
但接电话的人,是明诚的秘书。
她告诉明楼,明先生不在,有什么她可以代为转达。
明楼沉吟良久,只说了一句,记得查收寄来的大衣和帽子。
因为他想起来,算去耗时与等待,明诚收到这份心意的时候,注定得是七月的尾巴了。


明诚没有回电话,但他写了信。
信里写道,即将归国,望能重聚。
这次他没有用恭谨的敬称,只是最简单的:
明楼。
明诚。


读到回信的明楼坐在一家馄饨铺子里,就算没了明诚在身旁照料,他也从不自己做饭。所有人都晓得上海小馄饨和加了鸭蛋和面的香港云吞很不相同,四八四九年慌慌奔逃到香江的“上海”与十里洋场万种风华却是漩涡中心的上海也不同。纵然复刻了七八分,依旧是除去巫山不是云。
但卖小青菜的沪音在街边响起时,明楼为能听到乡音而感到满足。


明诚下火车的时候,竟在接送队伍中发现了明楼,他年纪大了,带着眼镜,笑咪咪,高高瘦瘦稳在晃动的人海里,像一只老鹤。他们看着对方,一点也不惊讶,就像四十几岁的明诚和五十几岁的明楼从来没有别离。
明诚不知道明楼来过北京,他原打算在招待所里吃完饭,带着明楼走一遭普通游客的路子。是明楼坚持要跟明诚回家,他说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本帮菜了。
明诚的眼睛格外亮,他戏谑亲昵地歪头细瞧明楼,按耐不住嘴角的笑意。
……


新旧的十年匆匆碾压过去,一九八三年春夏之交,明楼最后一次来北京,他沿着后海走了一圈,看到又一个三十年飘过了杨花飞絮。他记得那年吃过饭,明诚陪他走了很长的一段,水面上飞虫格外的多,他折了支柳条帮他赶着,笑称从前在上海,明大公子的血可比小少爷更讨蚊虫喜爱。
他们各有工作,明楼隐约觉得下次见面或许还得再隔出十年八年,情爱哽于喉舌,他伸出手,把明诚握有柳枝的手包裹了起来。
明诚回握,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温暖干燥,上面落有陌生与熟悉的茧子。他走在明楼前面,淡绿的柳叶扫过他们同色的中山装,像个未及发生的浪漫故事。


这是明楼此生做过的最无悔的决定之一,没有激烈的争吵和甜蜜的表白,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自然得如同一滴水跳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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